兔兔今天也很可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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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典芬】遗忘(三)

(三)


北欧的极昼最长的时候可以午夜悬日,但夏至一过,便是白昼的变短。北欧雄狮到了最鼎盛的时候,就是下降的开始。


北欧的黄昏就这样悄然来临。四周都是强敌,德意志、俄罗斯。一头银发、行事张扬的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早已从三十年战争的可怕阴影中恢复过来,现在的他正虎视眈眈,看着奥德河以东的广袤土地;而一脸看似纯良无害的伊万·布拉金斯基也早已不是那个只依靠严寒保住自家地盘的小子,他的领土,不知何时扩大了好几倍。


“佟塔的身体蜷曲着,四肢呈一个可怕的扭曲角度,头发暗淡凌乱,清秀的五官面容依然隐藏在泥土和胡茬后面,眼睛睁着,没有了焦距。直到死,他依然穿着不到膝盖的单薄睡衣,躺在积雪上。


克拉巴特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,这个年轻人只剩下眼泪和悲痛,他甚至想,幸好佟塔不会冷了……


他们抬着佟塔的棺材去了外边,看见一个坑,一个显然为了埋葬死者而挖的坑。克拉巴特想起那一天,佟塔自顾自拎着铲子,没有回答他的疑问,头也不回地走向雪地,那是他为自己挑选坟墓。”


贝瓦尔德的睫毛垂下来,投下淡淡的阴影,他再次为提诺读这个故事,多年过去,德意志的战争结束了,可是提诺依然喜欢这个故事,无关其他,就因为这个故事的最后,相爱的男孩和女孩,有一个美好的结局。


贝瓦尔德的金发有些暗淡,眼睛依然美得像一块蓝宝石,他的坐姿有些奇怪,但提诺知道,这是贝瓦尔德遮着自己的伤痕不让他看见。


“瑞先生。”提诺轻轻唤着对方的名字,等对面的人反应慢两拍转过脸时,提诺已经掀开了那个人深蓝的制服,里面的白衬衫上,不深不浅地晕着几处干涸的咖啡色痕迹。提诺看着贝瓦尔德身上的痕迹,觉得万分刺眼,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,似乎为了他,贝瓦尔德没有过过几天平静的日子,这个人在逐渐失去波兰,失去波罗的海,但始终努力地把他留在自己身边。


“是谁,是丁马克先生吗?”


“他现在不比我好。”


提诺的眼眶迅速湿润了,他似乎想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,但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鼻音,一边抽着气,一边动手去解衬衫扣子,但尝试几次,那颗圆形的物体就是没法弄开,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。贝瓦尔德和往常一样看着恋人的举动,眼底里满是深情,但是这一次,他抓住了对方的双手,将它们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。对面的人情绪似乎还是很不稳定,肩膀抽动着,突然他不再克制,把脸埋在贝瓦尔德的手里,无声地啜泣起来。


“不要怕。”贝瓦尔德坚实的声音传来,“不要怕,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日,我一定不会让别人抢走你。”


谁也抢不走你,无论是当年的丁马克先生,还是现在的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和伊万·布拉金斯基,没有谁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,能拆开我们的,只有死亡。


 


“瑞先生,丁马克先生来访。”侍从在门外敲着门,轻声说道。


“哦?”贝瓦尔德应声,语调却明显和平时的淡漠不一样,侍从显然也听了出来,又问道:“要我借口婉拒他吗?”


“不,不用。”贝瓦尔德合上看到一半的书,迅速换上正式的服装,出门。路过提诺房间时问了侍从:“提诺睡着吧?”


“是,芬/兰先生现在在午睡。”


“唔。”贝瓦尔德示意他知道了,并要求侍从不要惊动提诺,见丁马克先生的事也不要透露,这才走到外厅。


“乌克森谢纳,哈哈哈,好久不见了吧,有没有想念少爷我啊?”丁马克先生的长靴轻巧流畅地划过地毯,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,主动向贝瓦尔德伸出了手。


贝瓦尔德皱了皱眉,礼貌地回握,说道:“丁马克先生,我们上上次相遇在战场上,上次是谈判桌,我本以为我们永远不必再相见的,没想到也不过几十年而已。您还是……和原来一样。”


“哦?我和原来一样,那你呢?”


“我现在过得非常愉快,先生。我从不后悔离开您家里。”


“嗯。”丁马克先生挑起眉头,玩味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,说道:“那我倒是想要问问你,你觉得……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和伊万·布拉金斯基,他们这么样?”


“我与他们并不熟悉,先生,如果您想了解他们,无论哪个方面,都不因该来问我。”贝瓦尔德将握在手里的剑柄略往下移了几分。


“果然从你嘴里什么都套不出来,你说,你就这么有自信,守得住你的一切?”丁马克先生慢慢绕着大厅走了一圈,回过头来说: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几十年之前,不不,不用那么久,十几年之前,你家里应该也不止你们两个人吧?”*


“是,现在我还有提诺。”


丁马克先生的笑容敛去,他一把撩起自己的一只袖子,露出胳膊上的道道伤疤,说道:“乌克森谢纳,你也是王,你也知道,成为王者的代价。现在,如果仅仅是我,我恨不得杀了你,杀了你的小情人。但是,我现在代表的不只是我,我来找你自然也不是为了你,而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

这里面的伤疤自然有几条是贝瓦尔德的功劳,过去的十几年,或是几十年,他们一直在挑战着对方,无非是今天你把边界往东移几十公里,明天有移回来罢了,谁都知道,他们已经不可能是欧洲的主宰者,但似乎就为了那么一口气,一定要在家门口争个你死我活。


丁马克先生忽然一把抓住贝瓦尔德的领子,迫使他略低下来与自己平视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乌克森谢纳,下面的话你给我认真听着,不管你信不信,我曾经,是真的把你,还有维那莫依宁当成自己的弟弟。我一直不希望你们离开我家里,但是我错了。你或许知道我现在的处境,所以,如果有一天,我真的……不在了,或者控制不了局面,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诺子,至少,我宁愿是你照顾他。”


……


“乌克森谢纳,看好你的小情人,记得别走我的老路。哈哈哈哈…”丁马克先生的声音渐渐远去,傲然离开瑞典王宫,正如来时,眼神向天,蔑视看着一切人,却在转身瞬间,落下一行清泪。


如果可以,我怎么舍得把你,让给别人。


“瑞先生。”


“北欧的黄昏到了,陛下。”


*瑞典王国鼎盛时期的领土大致包括今天的瑞典、芬兰、波罗的海沿岸一带和德意志、俄罗斯的部分地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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